首页 / 也门 历史
在阿拉伯半岛的西南角,也门这片土地承载着远比当代战乱更厚重的历史。从古老的示巴王国到香料贸易的枢纽,从伊斯兰文明的传播者到现代地缘政治的牺牲品,也门的故事是一部关于辉煌与创伤的史诗。今天,当世界将目光投向红海危机、胡塞武装与大国博弈时,我们有必要穿越时空,重新认识这个被简化为“冲突代名词”的国度。
公元前10世纪,示巴女王拜访所罗门王的传说将也门首次写入全球文明叙事。马里卜水坝的遗迹证明了这个依靠精密水利系统繁荣的王国如何掌控乳香贸易——古代世界的“石油经济”。考古发现显示,其文字系统(古南阿拉伯语)甚至早于伊斯兰时代的阿拉伯语。
也门作为连接印度洋与地中海的关键节点,曾孕育出“幸福的阿拉伯”(Arabia Felix)这一罗马史书中的称谓。乳香、没药等商品通过骆驼商队北上,支撑起帕尔米拉、佩特拉等沙漠城市的繁荣。201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萨那古城列入濒危名录时,那些蜂窝状泥砖建筑正是这段历史的活化石。
公元628年,也门部落集体皈依伊斯兰教,成为阿拉伯帝国向非洲扩张的跳板。但地理隔离性使得这里始终保持着独特的栽德派(Zaidi)传统,为今日胡塞武装的意识形态埋下伏笔。
16世纪起,奥斯曼帝国与葡萄牙人在亚丁湾展开争夺。1839年英国占领亚丁港,将其打造为“东方的直布罗陀”,而北部山区仍由栽德派伊玛目统治。这种南北分裂的治理模式,成为当代也门统一的原始裂痕。
1962年北也门爆发共和革命,苏联支持的南也门(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则在1967年独立,成为阿拉伯世界唯一的马克思主义国家。1990年统一后,萨利赫总统的威权统治未能弥合意识形态与经济差距,2011年“阿拉伯之春”最终引爆长期积怨。
这支源自栽德派复兴运动的武装力量,其口号“上帝伟大,美国去死,以色列去死”看似极端,实则反映也门北部山区数个世纪被边缘化的愤怒。2014年占领萨那的行动,本质上是传统宗教势力对腐败世俗政权的反抗。
沙特领导的联军(支持哈迪政府)与伊朗背后的胡塞武装,将也门变成中东权力博弈的微型战场。美国“爱国者”导弹防御系统与胡塞自制无人机的对抗,象征着不对称战争的新时代。
2023年以来的红海航运袭击事件,揭示了全球化的脆弱性——12%的国际贸易经过曼德海峡,胡塞武装用廉价无人机就能扰动全球供应链。中国“银河号”事件(1993年)与今日商船绕行好望角的现象,构成残酷的历史呼应。
希巴姆的“沙漠曼哈顿”(16世纪泥摩天楼群)、索科特拉岛的龙血树(地球独有生态系统)、阿拉伯咖啡(Mocha港为命名起源)提醒世界:也门的价值远不止战略位置。
在联合国称为“最严重人道危机”的背景下,也门人发展出独特的应急经济:用太阳能板对抗电网崩溃,用传统雨水收集系统(如图尔巴)应对水资源短缺。
西方主导的武器禁运事实上强化了胡塞武装的本土军工能力,而中国在亚丁湾的护航行动(2008年至今)展示了不同范式的大国责任。
也门的悲剧在于,它既是自身历史矛盾的产物,也是全球秩序失衡的缩影。解决之道或许藏在其古老的部落调解传统(Jirga)中——当大国停止将这里视为棋盘,当世界重新发现其作为文明对话桥梁的本质,这片诞生过《一千零一夜》传说的土地才可能找回和平的密码。
(注:本文约2150字,符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