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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拉伯半岛的西南角,也门这片土地承载着远超其地理面积的厚重历史。从古代“幸福阿拉伯”(Arabia Felix)的香料贸易中心,到如今全球人道主义危机的代名词,也门的命运仿佛一部浓缩的中东史诗。今天的国际新闻中,也门常以“战争”“饥荒”“霍乱”等关键词出现,但在这背后,是一个文明古国如何在全球化与地缘政治博弈中逐渐迷失的故事。
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3世纪,也门南部崛起的赛伯伊王国(Sheba)控制着乳香和没药贸易路线。《圣经》中示巴女王拜访所罗门王的传说便源于此。其首都马里卜的巨型水坝堪称古代工程奇迹,灌溉出“绿色阿拉伯”的繁荣,直至公元6世纪溃坝,成为也门由盛转衰的象征性事件。
4-6世纪,希木叶尔王朝与埃塞俄比亚的阿克苏姆帝国为争夺红海霸权爆发战争。这段历史在今日仍具隐喻——当代也门冲突中,沙特与伊朗的代理人战争,某种程度上是古代区域权力斗争的现代翻版。
7世纪伊斯兰教传入后,也门成为宰德派(Zaydi Shia)的大本营。这一派别在当代演变为胡塞武装(Houthis)的意识形态基础,其与逊尼派的矛盾构成了当前内战的主线之一。
16世纪起,奥斯曼帝国与英国先后控制也门部分地区,人为划分的南北分治埋下统一后的治理隐患。亚丁港作为“大英帝国皇冠上的宝石”,其战略价值至今未减——2023年红海危机中,胡塞武装袭击商船的航道正是这一历史纽带的延续。
1962年北也门建立共和国(受沙特支持),1967年南也门成立马克思主义政权(苏联盟友)。这种分裂恰似朝鲜半岛或东西德,但国际关注度天壤之别。1990年统一后的也门未能消化差异,2011年“阿拉伯之春”成为导火索。
执政33年的前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Ali Abdullah Saleh)曾形容统治也门“如同在蛇头上跳舞”。他的下台并未带来稳定,反而开启了多方势力混战——其结局(2017年被胡塞武装处决)成为也门政治暴力的残酷注脚。
沙特领导的联军与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的对抗,本质上是大国争夺中东主导权的缩影。美国对沙特的军售、以色列与伊朗的敌对关系,均通过也门战场具象化。2023年沙特与伊朗在中国的斡旋下和解,但也门和平进程仍举步维艰。
也门年均降水量不足50毫米,地下水过度开采导致农业崩溃。根据联合国数据,全国2300万人口(占总人口2/3)需要人道援助,粮食危机与2016年以来的霍乱疫情形成恶性循环。
胡塞武装以“支持巴勒斯坦”为由袭击红海商船,导致苏伊士运河货运量暴跌12%(2024年数据),推高全球供应链成本。这种非国家行为体对国际航运的威胁,暴露出全球化体系的脆弱性。
尽管战火纷飞,也门人仍保持着独特的文化韧性:萨那古城的多层砖楼建筑技艺被列入非遗,摩卡咖啡的原产地传统仍在延续。这些文化符号或是重建认同的基础。
联合国主导的和平谈判屡次破裂,证明外部力量无法替代本地和解。2024年挪威智库报告显示,也门各派在地方层面的停火协议(如荷台达省渔业权分配)反而比顶层设计更有效。
作为也门最大贸易伙伴(2023年双边贸易额达49亿美元),中国在基建重建与调停冲突中有独特优势。吉布提保障基地的存在,也为参与红海安全治理提供了支点。
当我们在新闻里看到也门儿童骨瘦如柴的照片时,或许该意识到:这个国家的困境不仅是中东问题的投射,更是全球治理失效的标本。从香料之路到无人机战争,也门的历史提醒我们——文明可以因贸易而兴盛,也会因地缘博弈而窒息。读懂也门,便是读懂这个撕裂世界中,所有边缘国家的集体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