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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哥拉西南部的库内内省(Cunene),红色沙丘与干涸的河床勾勒出一幅矛盾的地图——这里既是奥万博人(Ovambo)千年游牧文化的摇篮,也是全球气候变化最残酷的“实验室”之一。2024年,当联合国将安哥拉列为非洲南部干旱危机的重灾区时,库内内省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国际新闻中,但它的历史却鲜少被提及。
这片土地的故事,是殖民掠夺与独立抗争的交织,是传统牧歌与现代化冲突的现场,更是人类如何在水资源战争中寻找出路的隐喻。
库内内省得名于流经该地区的库内内河(Rio Cunene),这条河是安哥拉与纳米比亚的天然边界,也是奥万博人赖以生存的命脉。尽管年均降水量不足400毫米,但季节性洪水形成的“奥希科托湿地”(Oshikoto)曾支撑起庞大的牛群与农耕系统。人类学家指出,奥万博人的“水智慧”——如地下蓄水窖(Oshanas)和迁徙放牧——是非洲干旱地区最古老的适应性技术之一。
15世纪前,库内内已是跨区域贸易的枢纽:奥万博人用牛群、铜器和盐,与北方的姆本杜人(Mbundu)交换铁器,向南则与科伊桑人(Khoisan)交易鸵鸟羽毛和宝石。葡萄牙探险家杜阿尔特·洛佩斯(Duarte Lopes)在1591年的记载中,称这里为“牛背上的王国”。
19世纪末,德国和葡萄牙殖民者通过《柏林会议》瓜分库内内河流域。德国人建造的奥拉哈尼大坝(Olahany Dam)首次截断河流支流,迫使奥万博人放弃传统灌溉系统。安哥拉独立研究者卡洛斯·曼努埃尔(Carlos Manuel)指出:“殖民者将水定义为‘资源’而非‘权利’,这彻底改变了当地人与土地的关系。”
南非种族隔离政权时期,纳米比亚(当时由南非统治)在库内河上游修建的卡卢埃凯水坝(Calueque Dam)加剧了争端。1975-2002年安哥拉内战期间,该水坝成为军事目标,双方均以“断水”为武器。联合国环境署报告显示,战争导致的河道改道使库内内省湿地面积缩减了60%。
2021年,库内内省遭遇百年大旱,80%的牛群死亡。但鲜为人知的是,干旱背后是跨国资本的身影:巴西淡水河谷公司在库内内河上游的铁矿开采消耗了日均20万立方米的地下水,而安哥拉政府为偿还中国贷款,默许了该项目的环境豁免权。
国际移民组织数据显示,2023年库内内省约12万人迁往纳米比亚或安哥拉城市,形成“气候难民潮”。在纳米比亚的奥沙卡蒂难民营,奥万博老人玛丽亚·恩杜姆布(Maria Ndumbu)告诉笔者:“我们的谚语说‘水是祖先的眼泪’,但现在连眼泪都干了。”
非政府组织“干旱行动”(Acção Seca)正在推广改良版Oshanas蓄水系统,结合太阳能水泵,使单户储水量提升300%。项目负责人特奥多西奥·卡佩洛(Teodósio Capelo)强调:“解决干旱问题必须从历史中找答案。”
在奥穆哈贾村(Omuhaja),妇女合作社用传统陶罐过滤技术生产净水,并创立品牌“库内内之泪”(Lágrimas do Cunene),年收入超5万美元。这种模式被非洲开发银行评为“最佳本土实践”。
库内内的历史提醒我们:当代水资源危机从来不是单纯的“自然灾害”,而是政治、经济与殖民遗产的叠加。当全球热议“气候正义”时,或许该听听奥万博长老的警告:“谁控制了水,谁就控制了未来——但若未来里没有所有人,它便不是未来。”
(注:本文提及的具体数据及人物访谈为虚构示例,实际写作需补充真实资料。)